小小的官司,改变了整个中国近代史
彭帅 彭帅   2016-10-18

 

这是一桩小小的官司,而且还是中国农村最为普通的土地纠纷,但是这场官司前后持续了23年,并且最终的判决结果,改变了中国近代史,甚至是世界的格局。


一场小小的官司何以如此影响深远?

 


背景


官司发生在大清朝,地点在山东的小山村,叫梨元屯十八村,在威县境内,却由冠县管辖,因此被称为"飞地"。


清中期的时候,盗匪横行、经济疲软,十八村也活跃着各种社团,有白莲教、黄沙会、圣人道、青红帮之类秘密结社(主要娱乐活动是起义和造反),也有金钟罩、大刀会、梅花拳等武术团体。


·一切始于传教


意大利方济各会的传教士觉得:哟,这么多社团好热闹,我也要来推广一下wuli天主教。


刚好这个时候白莲教的五旗起义失败,清政府派出城管大队在威县清扫白莲教徒。传教神父趁机发表演说:加入天主教,保证城管不管你,上帝管你。


一些疲于奔命的白莲教徒,和指望上帝管饭的贫民,就陆续加入了天主教。天主教正式成为梨元屯活跃社团之一。


在梨元屯的中间,有一排危房,是玉皇庙和义学堂的遗址,附近连着38亩耕地,本来是梨元屯村民的公共财产。同治八年(1869),天主教的教民们越来越多,就申请把这块公地分给他们建社团活动室--教堂。

 

现存于中国境内的天主教堂,建于1869年


·协议演变成冲突


梨元屯村干部跟各大宗族代表商讨后,把庙基分给天主教建教堂,耕地归信仰传统文化的村民所有。


本来是个和平友好的协议,却并没有顺利执行。主要是因为许多村民觉得玉皇庙是诸神之首玉皇大帝的地盘,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外来宗教占了呢?


教会也不高兴了:大家协商好的,为什么要反悔?而且,让个庙给我们修教堂怎么了?就要在这儿建教堂!


于是,双方就开始了这场官司。同治十二年(1873)--光绪七年(1881),8年间,两边都不想得罪的冠县县令韩光鼎组织了数次庭外调解,都没能达成和解。光绪十三年(1887),意大利方济各会派修道士前来搬砖,打算强拆庙基修建教堂。


这下可就好玩了,这边天主教教民拆庙宇建教堂,那边传统村民拆教堂建新庙,你盖好我就拆,你拆了我再盖……不仅盖中盖,而且巨能盖。

 

破败的庙基


·无法了结的悬案


这场官司,惊动了党中央,而西方政府直接给清政府传小纸条,清政府没办法,派冠县县令何士箴来到梨元屯,最终判决把庙基土地判给天主教民,正式了结了梨元屯教案。


这下好了,世代和睦的梨元屯村民因此一分为二反目成仇。以刘长安、左建勋为代表的梨元屯士绅百姓对判决结果非常不服气: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屯,我是这个屯里土生土长的人,我们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庙,凭什么要让给洋教!


他们一直上诉啊,上诉到何士箴都退休了,却因为继任者无法解决这桩遗案,老何不得不又来梨元屯进行调解。争来争去这个案子又被搁置了。

 

清末的外国传教士


·23年后的惨败


光绪十八年(1892),拖了23年的梨元屯教案,就在结案-推翻-又结案-再推翻的反复争执中,由一个村子里修小教堂的民事争端,成为备受重视的外交事件。最后,这间小小的玉皇庙庙基还是判给了天主教。


而且,刘长安等人为村民主持公道奔走抗争了23年,身为士绅、监生,却落得被褫夺功名、囚禁的下场,甚至家产都因为经年上诉的路费和诉讼费而变卖干净。最终结案后,他们心灰意冷一蹶不振,成为梨元屯十八村的"六大冤"。

 

清末的外国传教士


·义和团的诞生


最终判决一出,在阎书芹、高元祥等十八位青年村民不干了,于是开始来硬的,与教会展开了激烈的武装斗争,这十八人就是历史所谓的梨元屯“十八魁”。


“十八魁”暴动,是义和团的开端。光绪二十一年(1895),梅花拳大师赵三多集合"十八魁"和梅花拳的成员,成立了"义和拳"。随后与大刀会合并,"义和团"就这样诞生了。

 

义和团团员


·迟来的战争


这场官司的判决结果是义和团产生的直接原因。"扶清灭洋"的义和团运动,不管后世如何定义这场所谓的"拳乱",但是,这是真正意义上中国人民抗击西方列强的全民战争。战争一开始,西方侵略者遭受重创,频频从中国内地退出,这让慈禧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于是,1900年,西太后借此东风,以"义和团"与西方列强宣战,爆发了"义和团战争"。


虽然,一年后,中国战败,慈禧太后过河拆桥,抛弃义和团,并且亲自屠杀了义和团成员,但这是真正意义上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民族战争。

 

签订《辛丑条约》的场景


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赔款9.8亿白银,并允许外国军队驻扎在北京。这一格局为中国历史上带来两个巨大的影响:


一是西方列强终于意识到,像在美洲那样,像对付印加帝国那样,随意瓜分中国是不现实的,于是,接受条约,最终让中国免于完全沦为殖民地的悲惨境地。并且,在缔约国相互制约下,各列强并没有把大批军队派驻中国,在那个时代大规模的战火并未放在中国。


二是日本人有机会在北京城郊驻军,这让日本人得以发动侵略中国的卢沟桥事变。

 

保定府监牢内的义和团团民

 

八国联军抓获的义和团员,用辫子连在一起


当初做出判决的那个清朝小县令,他何曾想到,他写下的那个判决书,竟会有如此深远的影响?要是他知道,他还敢这样判决吗?


所以,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有真正的小官司吗?可以对任何一个官司不谨慎对待吗?

 

听命于八国联军的命令,巡捕将义和团团民押往刑场

 


别以为义和拳都是乱,


想想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印加帝国下场,


或许,他们无意中拯救了我们。

 

一END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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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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