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雪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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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票房仅有2000多块的小众文艺电影，却满足了威尼斯电影节评委挑剔的口味。含而不露却真实有力的力量，满满的情怀，征服评委，全凭真心。
看似一个简单的旅程，却是中国最底层的现实，透过现实，可以看到各个层面的东西。——威尼斯电影节评《马背上的法庭》
这是一部讲述云南山区法庭巡回审判的电影。五十几岁的法官老冯，即将因政策变动而离开工作岗位的摩梭族书记员杨阿姨，第一次下乡参加马背法庭的彝族大学生阿洛和一匹老马，这个如唐玄奘西游团一般的队伍组成，缓缓走在云南西北蜿蜒曲折又不无险况的红土路上。
影片主要围绕着这个队伍在短短几天里处理的案件以及发生在他们和周围人身上的故事展开。他们花了七天时间走了三个山寨，打了五桩官司，但几乎都是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案子。
在普米族的山寨，老冯热心地处理了猪拱罐罐（祖坟）事件。在摩梭族鸡肚寨，一行人在当地女长老的帮助下找回了老马以及背负的国徽。最后，当他们走到阿洛新娘子的家乡，因为阿洛和老冯对一个意外发生的小案件的见解和看法不同，阿洛带着新婚妻子不辞而别。因为没有文凭，按照政策被安排离岗退休的杨阿姨重归山寨。仅剩老冯一人，在崎岖的山路上独自行进，却因走山路爱打瞌睡的老毛病不幸落崖遇难。
有人曾说：“法律入门时看十二怒汉，入行时看Legal High。”但是在中国这个复杂的国家，如果你对《马背上的法庭》不感兴趣的话，建议还是不要报法学了，因为中国的法学人和法律人必须面对和理解真实的中国。
出奇的平淡、震撼的真实
基层法官老冯骑着马驮着国徽翻山越岭给山民们断案，7天里走了3个寨子，断了5桩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最终老冯意外死亡。故事简单，拍摄朴素，形式纯粹。连导演刘杰自己都笑称：“片子平淡得像杯白开水。”但就是在如此平淡之中，包含着那样本真的生活状态，凝练而又不动声色地记录下了在南中国的少数民族地区，在崇山峻岭的崎岖山路上艰难行进着的一个不一样的人民法庭。
这部电影的灵感本身就来源于2003年8月《南方周末》的一期专题——《泸沽湖畔的巡回法庭》，讲述西南边陲山区的基层法官们，骑着马翻山越岭到山林深处百姓家里开庭断案的故事。
大山弯道上的马、背上驮着的国徽、开庭时的农家院子，这些生活化的场景却让导演刘杰印象深刻，从而产生了要用胶片记录下来的想法。当然，这样一部纪录片风格的故事片，很难吸引口味越来越快餐化的大众的眼球，即使被评为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最佳影片，也并没有给仅有2000多块的票房带来多大的起色。但正如导演刘杰所说：“只想呈现边远山区一种最真实、又很特别的生活状态，让不同文化背景、生活背景的人看片子时能读出些个体的感悟。”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部给静下心感悟生活的人看的安静的影片。
北京大学法学院苏力教授评价本片说：“它不代表中国法治的全部，甚至不代表当代中国法治的主体，但就我曾经调查访问的经验而言，它确实反映了今天中国很大一部分法治实践，即使并非最重要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它展现的中国基层司法的问题是真实的。”
现实中“马背上的法庭”，图为四川营官法院巡回法庭
在此推荐一部同一时代背景下的NHK纪录片《中国云南：马背上的巡回法庭》。虽然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但仍然能够了解当时乡土基层法官们奋斗着的中国法制建设实录。
“不一样”的司法
虽然全片老冯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但都真实的反应了民族风俗与法律法规之间的冲突。中国是一个政治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的多民族国家，这一情况虽然在当下的法学职业话语中没有什么地位，但却构成了当代中国法治的基础，时时刻刻都在制约着中国的法治实践和法律逻辑，因而中国法治的实践形态和经验也注定是复杂的。
老冯和杨阿姨这样的法官没有学历，没有接受过专业院校的训练，没有通过甚至根本通不过国家统一司法考试，他们根本不可能满足《法官法》及其他相关法律关于司法职业化和专业化的要求。但是在远离城市的山间，各种各样又不可思议的纠纷类型磨练并塑造着他们，培养了他们特殊的司法知识、技能和智慧。他们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职业，他们的纠纷解决方式甚至与一些法治的天经地义格格不入，但却在相当程度上受到了群众的尊重和信任。
比如泡菜坛子案，老冯自己摔了泡菜坛又赔了五元钱让双方当事人再买两个新的；猪不让对方牵，老冯就自己牵着猪仔满街跑；在调解因离婚案引发的女方霸占男方住房的纠纷时，老冯劝得口干舌躁，没想到最后男方看着女方可怜当场和解，老冯白忙乎一场。可能在代表接受过专业教育的新法律专业人士的阿洛看来，老冯的解决方式有些不入流，与高大上的法官形象相去甚远，但智慧永远是相通的，细细品味，甚至可以感受到马歇尔在马伯里诉麦迪逊案中的机智与狡黠。
结语
整个故事就像是在行进中的乡土中国司法现实境遇的一个隐喻。“山路蜿蜒，众声喧哗，你要面对各种曲折、尴尬、质疑、冲撞，甚至孤独而行，坠入悬崖……”正如导演刘杰所认为的，“在这里现代司法体制就像驮在马背上的国徽在颠簸中缓缓向前行。”
“走路不要打瞌睡嘎”，这不仅是杨阿姨对老冯最后的告别，更是对当下法律人的一句忠告。建设法治中国的道路艰辛，需保持清醒、认清现实、不断思考，我们至少要部分地走出理论、走出法条、走出职业，走向法治必须回应的这个国家。
最后，为大家送上观看地址。拿去不谢。
http://www.1905.com/vod/play/85343.shtml
（图片来源于网络）
实习编辑/张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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