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伟 陕西社科院政治与法律研究所

来源/人民政协报

现代人打官司，一般需要请律师，请律师就需要交付一笔费用，并且这笔费用的高低，往往还与律师执业水平的高下直接相关。律师作为现代法治社会的一种重要职业，提供专业法律服务，收取一定的费用，体现的是市场经济的交易伦理，不仅有合理性，更具有合法性。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在两千多年前的古罗马，律师是不收钱的，当时的法律甚至明确规定，禁止律师提供法律服务时收取报酬。

古罗马的律师为何不收钱，这还得从罗马的法律历史说起。罗马这个民族有一种独特的法律天赋，不仅有着丰富的法律实践，更对法学有着精深的研究，相继出现了盖尤斯、伯比尼安、乌尔比安等五大法学家，使古罗马成为现代法治的发源地之一。程序完备的罗马法庭以及由法学家和辩护者组成的律师阶层是罗马法律机器的两架发动机。在专业法律阶层的协助和监督之下，程序完备的法庭对法律争议的裁决促进了司法的公正。

律师所属的法律阶层，在罗马有着高贵的地位。早期，对习惯法的解释并对法律作出协商的工作由祭司承担，这些祭司属于贵族。法律世俗化之后，祭司在法律中的位置被法律界知识精英所代替，这些人开始对法律进行协商，建立法律形式，并指导法律惯用语及其程序。起初这一法律职业仍被贵族垄断，后来随着成文法的出现，法律顾问这一职业阶层也出现了。

在罗马，每一个部落都有依附于它的平民阶层，对这些平民，部落首领负有保护的义务。与之类似，每个出身高贵、有地位、有身份的人，都有自己保护的平民，有法律知识的贵族也是如此。古罗马著名的法学家、雄辩家西塞罗，常常在密友陪伴者等人的簇拥下出席各种公开活动，与西塞罗一样的法律人阶层，作为有地位、有财产的高贵阶层，就会为朋友及被保护的平民提供无偿的服务，这种法律服务是完全无偿的，当时的法律也规定禁止这种服务收取报酬。

曾经有辩护者收费，还引发了一场风波。一位律师受雇于威尼斯市作为辩护人，为该市在保留公共市场权力的法律诉讼中作辩护。这位律师露了一次面，便接受了250元的报酬，后来他又为第二次出场接受了175元。听证的那天，他并未露面，因此受到元老院的传讯。这位律师声称一位有势力的元老院成员劝他不要参加听证会，因此请求得到宽大。元老院最后宽恕了他，但是，代表平民权益负有监督权的护民官却否决了元老院的宽恕。护民官认为：辩护者收钱，有时甚至还背叛他的客户，使这一职业蒙受耻辱，似乎高贵的法律职业竟然可以收买。过去，回报他们的是荣誉，而现在他们却接受大笔的报酬，这违背了法律人的伦理，更违反了罗马的法律。护民官的这一抗辩惊动了整个城市，之后的法官们也更注意这一法律规定，刑事法官甚至要求法庭中的各方都宣誓未付给或答应付给辩护人费用，庭审才可以开始。

律师不收钱的传统虽然有时代的特殊性，但它也深刻影响了西方法治的面貌。在现代的法国，律师不能为费用问题提起诉讼；在英国，律师也不能这么做。这些规定，正是源于古罗马法律的影响。古罗马的律师不收钱，体现的是其自身的社会阶层属性；现代的律师要收费，体现的则是法律服务的市场伦理。而从律师收费这个附带性问题延伸开去，法庭上是不是有合格的律师，律师能不能在实质上发挥应有的作用，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则直接决定了一个国家法治的水平。

实习编辑/张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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